我叫梅林,是一位法师。
在当下,法师已经成为施法者的独特称谓,而我和其它法师稍稍有些不同。
我已经整整两千零二十六岁了。
几乎没有人可以活得这么久,即使是大法师也不行。
在我出生的年代,人族还没有领主、子爵公爵之类的概念,研习法术的人也并没有统一的称谓。
甚至于,连法术的具体名称和等阶都没有,有天赋的人们往往依靠直觉和经验,来尝试施放法术。
我曾遇见一个自称法师罗桓的人,并一起结伴同行,在外游历了一段时间。
后来在猜拳游戏里,从他手里赢了一支法杖。
一支彻底改变我命运的法杖。
遇到法师罗桓的时候,我已经二十六岁了,但对这个世界仍旧充满好奇。
世界实在是太大了,在和罗桓一起游历的那些年,我见过展翅翱翔的风衣鸟,贴近过横行寰宇的强横巨龙和泰坦,见识过美丽自然的精灵,也碰到过小巧可爱的小妖精...
在这场旅途中,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有三块庞大无比的大陆,还有广阔无尽的海洋。
数不清的物种、未曾见过的珍宝和匪夷所思的植物,都让人印象深刻。
极大地充实了我的见识和知识。
曾经那些让我引以为傲的法术、技巧和所知,在和罗桓经历的风雨中显得那么苍白和干瘪。
就像井底下的青蛙,头一回从井口探出头,看向这个广袤奇幻的世界。
那种感觉,是如此的震撼,以至于直到今天都记忆犹新。
吟游诗人以见识广博、风趣幽默而闻名,但如果他们听到我经历中的一星半点,都会目瞪口呆,为自己可怜的见闻而羞愧。
当然,神秘的法师罗桓也经常说些我不能理解的名词,像是‘科技文明’、‘等离子炮’、“虫洞和跃迁的可能性”、“致远星何时步入星系”...等等。
我想,那一定是我未曾接触的高深理论知识。
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,但我打心底越发的尊敬他,于是也开始以法师自称。
在法术这条小径上,我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老手,老家周围有些同样研究法术的人,他们都不如我。
但是这样傲慢肤浅的可笑认知,在遇见罗桓之后被打击成粉碎。
他总能以极其精妙的方式,去做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。
在那个连施法者层阶都未曾划分出来的古旧时代,我内心毫不动摇的认为他绝对是这条道路上走得最远的人。
他的强大和神秘都难以想象,即便是巨龙和海怪恐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。
后来就是猜拳打赌的事情了,我的本意是希望他留下一些值得怀念的东西,以便在余下的人生里能够时时回味这段堪称离奇的旅程。
但他留下一支用于施放法术的法杖,然后就此消失了。
当时的我,并不明白这支法杖的珍贵,即使到现在,集所有法师的力量也未必能够锻造出它的仿制品。
不知道他去了哪里,在此后再没听过他的音讯。
后来,我将这段经历编写成为自传,但羊皮卷实在太贵了,认识字的人也不多,所以基本没人看。
于是我将曾见过的兽类、名字和习性,以及地域等信息单独摘录出来,列成一本《世界风物志》,无偿向我的施法者朋友们和吟游诗人朋友们散播。
可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‘法师’这个称谓开始慢慢的流行起来,为世人所知。
然后我接着研究法术,并借鉴了罗桓的一些想法,将我所知道的法术,根据威力、施放条件等简单分成:初级、中级、高级和超大级。
这些被收录在《法术秘录》中,成为了后来法师分阶的依据之一,时至今日它仍在被新的法术不断填充。
然后就是我人生的转折点:从普通人族到长生者之间的转变。
一切始于对灵魂的探究。
罗桓曾经说过,即使是他,也不能够搞清楚灵魂是否真正存在,如果真实存在,那么是否可视,如何保存?
而灵魂对法师们而言,也是难以触摸的领域。
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这个领域之中,想要找到灵魂存在的证据。
为此做了很多试验,提出过许多猜想和尝试。
在一次试验中,我窥探到了灵魂的存在,但那场试验出了意外,自身的存在都几乎消泯,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也无法重现那一幕,只知道靠着那柄神异至极的法杖,勉强活下来。
我将试验的过程写在笔记中,却再也不敢重新尝试。
但自那以后,我发现自己不再衰老,生命也不再流逝。
我的亲朋好友、恩师故旧都慢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,渐渐地,再也没有人认识我,人们只以为我是个古怪又熟悉的年轻人。
没有人能够理解,我也再没交过新朋友。
因为无法再一次忍受他们衰老离去,而我独自流浪的情景。
独自一人终将招致孤独。
我离开了老家,在各个地方流浪,每个地方都住一段时间,然后在人们发现端倪之前离开。
现在,我住在斯伦公国边缘的一座靠海小山坡上,有一座两层高的塔状小木屋。
山坡上种满了洁白的、粉嫩的小花,有一些小妖精经常从森林里出来,扇动他们精巧透明的翅膀,进我的花圃中玩耍,一见到人就会躲进花苞里。
他们是精灵的近亲,据罗桓所说,小妖精是玛那古树进化道路上的亚种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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