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一路跟过来,所表露出的异样不止一处,也就是冉冉信任她愿意帮她,故而才不曾深究多问。
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可以一直瞒着冉冉。
尤其是现下这般情形,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,可能会更加有利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。
“危险?”淑凤郡主愣了愣,“太后娘娘会有什么危险?”
且是在这皇家陵庙之中。
“并且既如此,为何不干脆去告知陛下,让陛下早做安排应对呢?”
相较于陛下,她们几人能做的显然太少了不是吗?
一旁的长公主闻言张了张嘴,正要说些什么时,青黎已在前面开了口。
“冉冉。”
青黎看着好友,眼神中透出少见的郑重之色:“你当真觉得,皇上值得信任吗?”
虽然她主观上并不认为此事会是皇上所为,毕竟此事对他无益,但事情未查明之前,皇帝仍是有嫌疑的。
听着好友的这句问话,淑凤郡主的神态渐渐变得复杂。
她并不是傻子。
许多事情即便不去打听不去多问,但她这位皇帝舅舅的为人究竟如何,她也并非就是全无察觉。
且最重要的是,比起这位舅舅,她更相信阿黎。
阿黎既然这么说了,那必然是有更为准确的判断,换而言之,若阿黎说她舅舅是个狗昏君,那他必然就是了。
“既然如此,事不宜迟。”淑凤郡主很快下了决定,遂和青黎齐齐看向了长公主。
于是,便有了接下来的事情。
长公主闹着要去见皇兄,淑凤郡主百般劝阻不成,只能跟在后面追着。
见了皇兄之后,长公主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,说是要找夫人。
皇上彼时正和几位大臣议事,被她哭得头昏脑涨,偏生又不能发火,于人前唯有纵容宠溺着,准了长公主去陵庙寻太后。
长公主要去,淑凤郡主当然就得跟着。
是以三人很快坐上了去往陵庙的马车。
车内,淑凤郡主正拍着长公主的头夸赞道:“慧妍,没想到你还是有些用处的嘛。”
长公主一脸洋洋得意。
见她这幅模样,淑凤郡主拍头的动作变成了戳额头。
“但你哭便只管哭,为何还要说我欺负你?你当众毁我孝女之名,若回头害得我被御史弹劾,且看我怎么跟你算这笔账。”
长公主将她的手打掉,不满地控诉道:“你现在不就是在欺负我吗!”
“对啊对啊,我就是在欺负你呀。”
淑凤郡主拿手去挠她痒痒,边道:“那你倒是把明御史喊来弹劾我啊。”
“行了,快别闹了。”青黎把好友的爪子从长公主身上拿开,道:“陵庙就要到了。”
同在翎山脚下,陵庙所建自然也并不算远,位置在皇陵与行宫之间,马车出了行宫之后,不过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。
几人到时,太后正在后殿禅房中抄写经书。
“夫人!”
听到长公主的声音,已接到信儿知道她会过来的太后,搁下了手中的笔,抬眼笑着看过去。
“听说你们要来陪哀家,哀家可是高兴得很。”
太后拉着在她面前跪坐下的长公主的手。
“不过哀家这回可是有正经差事在身的,诵经抄写经书,须得静下心来,可听不得聒噪之音。”太后拿手指轻轻刮了刮长公主的鼻尖,含笑说道。
长公主闻言点点头,连忙捂住了嘴,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:“夫人放心,慧妍不吵您。”
太后抚了抚她的后脑勺,笑着点头道“好,真乖”。
一旁的孙太妃也不禁露出笑意。
青黎自进了这座陵庙开始,便将所见到的人皆留意了一遍,此时瞧见这位陪在太后身边的太妃娘娘,不禁也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两眼。
身穿素蓝色褙子的妇人发髻梳得极整洁,只用了一根白玉簪。
这般打扮,让妇人原本就平庸的一张脸显得越发素气了。
孙太妃是晋王生母,也是先皇娶了当今太后为正室之后,所纳的唯一一房妾室。
此时天色已暗,已近要到了用晚食的时辰,大宫女全露遂去了厨房,安排多备几份斋饭。
斋饭被送来之后,全露亲自摆了饭,分了粥,将粥碗捧到太后面前。
立在淑凤郡主身后的青黎看着这些饭菜,心中难免有些不安。
她还记得,那晚在驿馆,这个名叫全露的大宫女回来之后,太后便催了她和冉冉回去歇息,其中不乏防备之意。
故而她判断,这个全露多半是皇帝安排在太后身边的眼线。
恰巧这些饭菜,又皆是对方经的手。
哪怕他们想不到皇帝动手的动机,可这陵庙之中和太后身边,到处都是皇帝的人。
想要在做些什么的同时瞒天过海,可谓最简单不过。
而此时,长公主和冉冉,及孙太妃同样也要吃菜,若当真有在这些饭菜中做手脚的可能,那么,问题应多半是在太后面前的那只粥碗里。
青黎心存疑虑间,正思忖着要如何不显异样的查验那碗粥时,只见一旁的长公主忽然站起了身。
她动作突然,众人皆看了过去。
下一刻,只见长公主往前探着身子,伸出了手就将太后面前的那只粥碗端了起来。
而后又将自己的那碗粥,换到了太后面前。
“慧妍,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太后一怔之后,不禁笑着问道。
“夫人的那碗太少了,竟只有半碗,您要多吃饭才行!您吃我的!”长公主坐了回来,神情认真地说道。
全露开口说道:“殿下有所不知,太后娘娘晚间一向用得少,是恐不好克化,再使得脾胃不适。”
长公主看她一眼,道:“什么啊,我看分明就是你们不用心,夫人平日吃面,可都是拿海碗呢!”
说着,拿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大约跟盆差不多大小的东西:“这么大!”
太后笑意勉强,倒也没那么大。
且这孩子怎么把她年轻时偷偷干过的事情都说出来了,这将她名门贵女的温婉形象置于何地。
面对神志不清的长公主,全露也勉强笑了笑。
“好,那哀家就吃你这碗。”
“嗯!”长公主笑着点头。
见她拿起调羹轻轻搅了搅自己面前的那碗粥,舀了一勺就要往嘴里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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