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上午,曹真、司马懿留张郃率军万余守住谷口,他二人则尽起六万兵马出谷列阵。而汉军这边也是全师出击,步骑拢共四万有余,虽少于魏军,但士气旺盛,气势惊人。
两军相拒,各以弓箭射住阵脚。司马懿打马上前观察汉军兵势,但见对方盔甲精良、阵势严密,不禁暗自赞叹:“真强兵也!”
又见汉军阵前有一人羽扇纶巾,端坐于四轮车上,飘然有神仙之状,身旁曹真认出是谁,指着对面说道:“仲达,那人就是诸葛亮。”
“果然是他,神态风流,真名士也。”司马懿点头赞道。
曹真冷冷地道:“哼,此人虽算名士,但不识天数,屡兴贼兵,抗拒上国,终究是个愚陋的乡野村夫。”
司马懿听了哈哈一笑,他知道曹真是因为数度败于诸葛亮之手而心生怨恨,此事不好多谈,遂不再言语。
汉军这边,诸葛亮也发现对面有几名魏将前出观阵,猜到其中一人必是司马懿,便叫左右推动四轮车上前喊道:“吾乃诸葛亮,请司马仲达出来说话。”
“某在此,见过孔明先生。”司马懿催马上前,欠身行礼。
诸葛亮拱手还了一礼:“亮早闻仲达大名,诚可谓是神交已久,不幸前番两度交手都未能相遇,今日得见,真是足慰平生啊。”
近几年来,坐镇荆州的司马懿曾两次兴兵从上庸方向侵入汉中,诸葛亮虽都亲自部署应对方略,但领军出战直接与司马懿交手的却都不是他本人,第一次是马谡,第二次则是李严。
故而诸葛亮与司马懿这对宿命中的对手,尽管已隔空斗过两回,但直到今时今日方才朝面,今日一战也才算他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直接交手。
“哈哈,某对孔明你也是神交已久啊,今日能在此地一见,的确也是懿的荣幸啊。”
诸葛亮微微一笑,再度拱手见礼,随即言道:“闲话少叙,仲达约我交战,不知是想斗将?斗兵?还是斗阵?恕亮直言,曹大司马所部已被我军打得丢盔卸甲、狼狈逃窜,恐怕战力已是所剩无几。
至于仲达你的部众,尽管锐气未失,但倍道兼程赶来已成强弩之末之势,故而贵军兵力虽多,可终究难胜我军。
听我好言相劝,还是罢兵休战,引军退走,早些撤回荆州方是上策啊。”
“哈哈,就不劳孔明费心了,我军虽遭失利,但军心未丧,将士们团结一致、同仇敌忾,仍要浴血奋战,贵军兵锋虽盛,我大魏王师却也并非土鸡瓦犬。
斗将斗兵就算了,这等小比斗对你我来说显不出真本事,还是直接斗阵,最能较出你我二人的兵法韬略谁强谁弱。”
诸葛亮笑道:“哈哈,那就依公所言,直接斗阵。就是不知是哪方布阵、哪方来打?”
“我军兵多,贵军兵少,自是你布我攻。”司马懿不假思索地回道。
诸葛亮道:“好,那就请公稍待片刻。”拱了拱手,命左右推动四轮车回归本阵。
“仲达,为何不让蜀贼来攻?我军人多,宜先防守一阵以耗蜀军锐气,待彼锐气消弱再行反攻,如此或可取胜。”待司马懿返回本阵,曹真略有不解地朝他问道。
司马懿解释道:“向闻诸葛亮有一八阵图,变化多端,奥妙非常,让其先行布阵,今日就可趁机一探此阵虚实,以便找到破解之法。
再则某观蜀军兵势,甚是雄壮,今日取胜只怕不易,是以我等要掌握进攻的主动,一旦攻击不顺,即可让将士们马上撤出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,还是仲达思虑深远啊。”
曹真的心里尽管仍不赞同,但司马懿远来相救对他有恩,自是不好再争下去,再加上他是败军之将,底气不足,更不好反对司马懿的意见,遂不再多言,将战场指挥权交给了对方。
却说诸葛亮回归中军高台,手执黄旗招飐,左右军动,不一会儿便列成一阵,正是那守御严密的地载阵。
司马懿同样立于高台之上,张望远处,但见汉军大阵气象森严、玄奥非常,外围兵马虽少,但内里却是重重叠叠,暗藏杀机。
“这阵法果然厉害,诸葛孔明真天下奇才也!”
曹真颔首道:“是啊,诸葛亮足可称得上是一代兵法大家,其所创制的八阵图变化多端、攻守兼备,之前我与众将奋力冲杀,不仅破不了蜀贼阵势,还反被打得大败,实在是汗颜啊。”
顿了一顿,侧头看向旁边的司马懿:“仲达,你是我大魏数一数二的名将,可有破阵之法?”
“不好说啊,诸葛亮的八阵图虽然终究脱离不了八卦根本,其所布之阵亦有休、生、伤、杜、景、死、惊、开八门,但内中变化极其玄妙,大阵套小阵,小阵套子阵,变幻无穷,杀机万千,极难打破。”司马懿一脸严肃地回道。
曹真道:“那该如何是好?仲达,不如鸣金收兵,撤走吧?”
“大司马不必着急,两军既已开战,哪能一招未过就要撤走?还是先派一支军入阵一探,摸清虚实后再做计较。”
也不等曹真开口同意,司马懿当即把手中令旗挥动数下,牛金便领着两千精骑朝汉军大阵杀了过去。
跟着司马懿的令旗指引,牛金带着部众先从正东生门打入,再往西南休门杀出,这是打破八卦阵的一般策略。司马懿虽知汉军所布阵势与古之八卦阵大有不同,但为谨慎起见,还是决定先用常规破法发起试探攻击。
果然诸葛亮的八阵图远比一般的八卦阵复杂得多,牛金领着人马刚一入阵,就见阵如连城,冲突不出。
他急忙引军转过阵脚冲往西南休门,哪知汉军阵势陡然变动,看的人眼花缭乱,浑然分不出东南西北。却是诸葛亮看出魏军目的,稍稍变化阵势,便让魏军从休门出阵的打算落空。
“仲达,牛子重他们好像冲不出来了,是否要派兵接应?”曹真眼见战况不利,急切说道。
司马懿却无半点情绪波动,仿佛对此早有预料,镇定自若地回道:“大司马放心,某已料到有此一遭,蜀阵若是这么容易被攻破,诸葛亮就不是诸葛亮了。且看我如何应对?”
说罢,连连挥动令旗,为阵中受困魏军指明方位。
牛金收到旗语命令,虽有不解,但还是迅速引着部众往正南猛冲。那里是死门所在,汉军布有重兵,最是危险不过,司马懿让牛金等人走这个方位却是大违常理、出人意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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